来源:宣传部发布时间:2017-05-09浏览次数:201
亲爱的大学生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听校园广播,这里是本周的朗读者特别节目,我是主播何嘉琦。在上上周的节目中,我带大家用音乐重温了中国古代文学大家的经典之作,而现在离世界读书我的节目过去也将近一周了,再过两天就是世界读书日了,不知道大家在这段时间里又读了哪些书,有了哪些新的感悟呢?今天,我们就请到了来自15经管学院的罗湘黔的来为大家分享他的读书经验。
《小巷深处》林莉
自我有记忆开始,家的概念就是一张笨重的积满油腻的木桌,一碗拌着焦黄猪油渣的酱油饭,一杯用过期折价的奶粉冲调成的牛奶和一只好大好长的冰棍箱。让很多人费解的是,在这四壁空空的家里,我居然也能顺顺利利地长大,顺顺利利地代替了母亲常年用的那根光润的竹棒。小巷里的人们不再听见那日日重复的青石板上有节奏的叩击声了,人们常见到的就是我——一个丑女孩,每天搀着一个盲姨娘从小巷深处缓缓地走到巷口。
巷口摆的小摊就是维持我们这个贫穷家庭的唯一希望。夏天,母亲总会如尊凝固的雕像般执着地守候在一个大大的冰棍箱旁,毒辣的阳光把母亲原已黝黑的皮肤晒得黑里透红,日复一日,竟成古铜似的颜色;因盲眼而被忽略了的手,总是留着黑而长的指甲;身上的衣服早已辨不出色彩来。但令人不解的是,我一直觉得她的生意总比别人的好,有时一天下来,竟收入十多块。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很让人满意的数目。我曾问她做生意的秘诀,她总微笑着说:“坐在太阳最毒的地方守着卖,是绝对不会错的。”那刻,我才知道,这比别人多赚的每一分钱都凝聚着母亲加倍的血汗啊!到了冬天──冰棍无处可卖的季节,母亲就会操起针线缝制出20多条棉被,租给赶集的或帮工的乡民,每晚租金四毛到六毛不等。于是,整整一个冬天,母亲又忙于拆拆洗洗缝缝补补。
由于她的辛勤劳作及苦心经营,我们这个家居然也过得有声有色—— 饭桌上经常能上荤菜,而我衣服上的补丁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少,直至没有。有很多次,看着母亲太劳累,我极想帮帮她,可她总是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好生读你的书去。”所以,在这个家里,虽然苦点,我却被调养得像个千金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知道读一些母亲不懂的书。而母亲却总以我为骄傲。小学二年级那会儿,老师布置了篇作文,大概我写得比较通顺,而且用拼音代替了不会写的生字,老师大大表扬了一番,说了一些诸如“小小年纪,大有作为”之类的话。回去,我便把作文交给看不见的母亲,还得意地向她转述了老师的话。母亲竟高兴得落了泪。她一直把那篇作文珍藏着,逢人便拿出来给人看,说:“我家莉儿可了不得,老师赞她有出息。”开始讲的时候,那些识字的也还有模有样地翻几下作文本,应和几句。后来说得多了,有人揶揄她:“可不是,都说阿莉是你的冰棍调养出来的呢!”母亲是看不见人家表情的,听了这话便高兴起来,甚至卖冰棍时,我都成了她的广告宣传:“吃我的棒冰吧,吃了就是聪明,跟我家阿莉一样。”弄得我很难堪。从此,即使得了表扬,我也不敢说给母亲听了。
开始的时候,我很满足于自己那由肮脏的板壁、黝黑的炭炉、简单的饭菜构成的生活,我总是自豪地倚在极为疼爱我的母亲身边,总是极自由地吃那令小朋友眼馋的永远吃不完的冰棍……。小巷深处,经常有我们一老一少蹒跚着的身影。有人说:“一直听不到您竹棒点地的声音,倒还怪想的。”母亲这时便会骄傲起来,扬起头,握紧我的手,而我也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大功臣。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感到了自己的不同一般。同学异样的目光,老师分外的关切,时刻提醒我:我,是一个瞎子捡来的女儿;我,拥有的是一个特别贫穷的家。
我开始沉默,开始回避所有的同学,甚至开始厌恶我的家。我不再与母亲相伴而走,也不再从母亲卖冰棍的那条路经过。那段时间,除了几顿饭之外,我几乎整天泡在教室里,只是为了在那个卑微的家里少呆几分钟。有人向她问起我,她依旧满面春风:“莉学习忙呢!老师赞她有出息呢!哪会在家耗时间!”除了我,谁也不可能看出她眼中深深的落寞。
时间飞逝,终于在中考过后的一个月,我接到了县城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自己家庭的阴影,住进那隔了一座又一座大山的县城一中了。临行前,我穿上了母亲用从微薄的生活费中硬扣下的钱购置的连衣裙。当我看见穿衣镜中颇具城市少女风采的“我”时,我终于下了决心,转向母亲,吞吞吐吐却又异常清晰地说:“妈……您……以后别……如果没急事的话……不用去找我……” “为什么?”母亲眼光黯淡了。好长好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她点了点头,顺手取过她那根不知啥时已从角落里拿出来并已磨得又光又亮的竹棒,叩击着地面向厨房走去。“您……”我上前扶住她,可她轻轻推开我:“我去帮你弄点好吃的,食堂少油。”我有些哽咽,但我什么也没有说。住读生活很快让我忘掉了以往的自己,忘掉了烈日、冰棍、瞎眼母亲带来的烦恼与卑微,也忘掉了临行前的那一点点不安。谁都不知道我是谁,谁都以为我也同她们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一段时间中,母亲果然遵守诺言。每月由一位早年已住进城里却经常回乡的老婆婆帮我捎来一些营养品及生活费。坐落在小巷深处的那个家似乎与我完全隔绝了。我开始淡忘了家门前圆润光洁的石板,那门上斑斑驳驳的门锁,甚至淡忘了黄昏后母亲倚在门旁殷殷的招呼声。这样的日子平和而又迅速地溜过去,一直到我临近毕业的那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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